你的髮絲/黑崑的場合
一個麻煩的小鬼正舒適地躺在他的腿上看著書。
那個麻煩的小鬼某天突然闖進這裡,這個誰也不願意靠近的禁區,這個誰進來就再也出不去的禁區,這個只有他的禁區。
即使他立刻攻擊那個麻煩的小鬼,使那個麻煩的小鬼受了傷,那個麻煩的小鬼也沒有逃跑,而是在看見他的模樣後,臉色一沉,眼裡閃爍些什麼地向他道歉。
「對不起,我來晚了。」
他並不知道那個麻煩的小鬼在說什麼,但他決定不再攻擊那個麻煩的小鬼,他不想看到那個麻煩的小鬼受傷,絕對不想。
原以為那個麻煩的小鬼會默默離開,沒想到那個麻煩的小鬼反而跟在自己身後,從此他睜眼就能看到那個麻煩小鬼嬌小的身影,不只如此,那個麻煩的小鬼開始喋喋不休地自說自話,說著自己叫伊得,說著那邊的世界,說著這邊的世界,說著說著把他的獵物都趕跑了,儘管他從未開口回應,那個麻煩的小鬼依舊說著。
「崑西,你的頭髮好像比之前長很多了,你都怎麼打理它?」原本看書的伊得,不知何時用手指玩起崑西那因太久沒有整理而及肩的黑髮,捲起再放開,捲起再放開。
崑西不發一語,突然起身,動作之迅速讓伊得來不及反應就向前傾倒,伊得剛找回平穩的姿勢,就看到崑西拿起狩獵的小刀準備割斷自己的長髮。
「等等等等等!暫停!」伊得連忙衝向前,雙手圈住崑西結實的臂膀,阻止他有下個動作,「我知道你是直接拿小刀割斷了!可以放下小刀了!」
崑西放下小刀,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勾住伊得的肩膀,就要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下。
「崑西,我想到一個好點子了,我去鎮上一下!」
伊得的話剛落下,頃刻間脖子前出現一把銳利的小刀。
崑西冷冽的視線直直地盯著伊得,原本就擰起的眉,這時因加重力道,那深度堪比馬里亞納海溝,這使他看起來更加兇狠,周圍的氣壓低得可怕,原本就不見天日的環境,此時更加漆黑一片,彷彿一接近就會被拖進深不見底的深淵。
伊得輕輕嘆了一口氣,伸手握住崑西的手腕,「崑西,希望別人留下的時候,不應該是拿小刀在別人的脖子前晃呀晃,多可怕啊,而是應該像這樣。」
崑西緩緩放開小刀,小刀隨即掉落,任由伊得擺弄自己,很快他的姿勢就改為從背後擁抱伊得,下巴還正好可以放在伊得的頭頂上。
他並不討厭這樣。
「好,我知道你希望我留下了,但我只是想去鎮上買一點東西,很快就回來。你能幫我準備好能躺的地方,還有很多的水嗎?」
崑西加重了擁抱的力道,下巴也蹭了蹭伊得的頭頂,伊得順勢伸手摸著崑西的頭,一下又一下,好一陣子後,崑西才放開伊得。
伊得哼著歌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片禁地,看起來心情好得很,就只差沒有跳起舞了;而崑西一個人站在原地朝著伊得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久好久,他什麼也沒想,卻什麼也做不了。
回過神後,崑西想起伊得交代的任務,便快速地綁好吊床,提完大量的水,又繼續站在原地朝著伊得離開的方向望著。
那雙血紅色眼眸蒙上了一層陰影,看上去十分暗淡,他嘗試閉上眼,再緩緩睜開,而那熟悉的身影仍舊沒有出現,他總覺得這片寂靜一直在侵擾自己,十分惱人。他思考著要怎麼破壞那恣意妄為的寧靜,卻遲遲無法下手,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了,但那個麻煩的小鬼似乎說過不要隨便破壞東西。
他依舊站在原地,什麼也沒做,什麼也不敢想。
「崑西,你都準備好了啊?」忽地,伊得的聲音從後方傳來,崑西回頭疑惑地看著伊得,「啊啊,你問我為什麼從這裡出現嗎?我一進森林就迷失方向了哈哈哈——」
無論發生什麼事,伊得總是這樣笑著,但崑西無來由地不喜歡他這樣,不管他是否講話講到一半,崑西的大手便覆上伊得的嘴,要他不要笑了。伊得好不容易掙脫崑西的手,就神秘兮兮地要崑西坐下。
「這位客人,今天就讓我來為您服務吧!」伊得笑咪咪地舀起一碗水,就往崑西頭上一倒,雖說水量不多,但還是弄濕了崑西的衣物。
崑西並沒有動怒,又或者該說崑西根本沒有任何反應,他挑了挑眉,就這麼凝視著咧嘴笑到不行的伊得。
潑他一身水就這麼讓這個麻煩的小鬼開心嗎?
伊得拿毛巾把多餘的水分擦乾後,又拿出剪刀和梳子,擺弄一會兒後,「崑西,你留個小馬尾應該很好看,唔……不要露出這種嫌惡的表情啦,我會每天幫你綁起來的,哦!表情好很多了,那我就這麼剪!」
得到崑西的許可後,伊得才俐落地下刀,剪完後,崑西又被伊得帶到吊床旁,要他躺下,崑西不明所以地仰望站在自己頭頂前的伊得,只見伊得一樣舀了一碗水,不同的是,伊得這次小心翼翼地倒在崑西的髮絲上,把多餘的水擰乾後,又往他頭上抹了一些奇怪的液體,邊用靈巧的手指以恰到好處的力道為他的頭皮按摩著,邊用總是聽不膩的嗓音講述那些永遠說不完的故事。
崑西睜著那雙血紅色的雙眼,仰望在自己頭上忙碌的伊得。
他沒有眨眼,也捨不得眨眼,就怕漏了這個麻煩小鬼的任何一秒鐘。遇到這個麻煩的小鬼後,他突然很慶幸自己有失眠症,根本無法入睡的他,可以把這個麻煩小鬼的每分每秒、每一個呼吸、每一個表情、每一個動作都收進眼底。
——真是、一個麻煩的小鬼啊。
須臾,崑西永遠擰著的眉緩緩地舒展開來。
伊得發現後,淺淺一笑,把手上的動作放得很輕,輕柔地為崑西擦乾每一縷髮絲後,也爬上吊床,鑽進崑西的懷中,安靜地看著書,那本寫滿如何治療失眠症的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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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麻煩的小鬼正舒適地窩在他的懷裡打盹。
他淺淺地勾起嘴角,把那個麻煩小鬼的書從他手中拿開,並將那個麻煩的小鬼擁入懷中,血紅色的雙眼中盡是寵溺。
「你來的正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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